2003年04月02日
昨夜工作到凌晨四時的方杰文,早上七時就起了來。
一向淺眠的白杏希被方杰文的開門關門聲吵醒,她連忙起來,反正待會她都沒事可做,倒不如現在早點起來,替方杰文弄點早點什麼的。
一整天都沒啥子貢獻,白杏希有點受不了。
她很快便梳洗完畢,小跑步奔到飯廳。
方杰文正在一邊喝黑咖啡,一邊看英文的財經報紙。
「早。」
白杏希輕聲道。
方杰文像是充耳不聞,他連眉也沒挑一下,繼續看他的報紙。
當然,他沒回白杏希一聲「早」。
活像是整間房子只有他一個人。
習慣了方杰文冷漠對待的白杏希沒有太介意,她走到方杰文前面。
「你吃過早餐了嗎﹖」
一如她所料,方杰文沒搭理她。
「只喝黑咖啡對身體不好。」
白杏希續道。
方杰文翻過一頁報紙,視線只落在報紙上。
「我去做早餐。」
白杏希跑到廚房,由冰箱中拿出幾只新鮮的雞蛋,打算弄一點簡單的西式早餐。
雖然她不知道方杰文會不會吃她煮的早餐,但做好了,至少他想吃可以有東西給他吃。
白杏希的廚藝都是在無所事事的生活中磨出來的,弄早點當然難不倒她。
很快她便把香氣四溢的早餐端出飯廳。
「你要吃點早餐嗎﹖我弄好了。」
白杏希低聲地跟仍在看報紙的方杰文道。
方杰文這次有了一點反應,他緩緩抬起頭,今天首次對上白杏希的眼睛。
方杰文倒沒想過千金小姐如白杏希會懂得下廚。
在方杰文眼中的白杏希,是個什麼也不懂,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花瓶。
有點訝異的他站起來,走到飯廳。
白杏希很是高興地跟在他後頭。
幸好她有做早餐!
方杰文看了看餐桌上的早點,剛才的些微驚訝神色早已歛去。
他拿起碟子。
白杏希這時才驀然發現她忘了拿餐具。
「你等一下,我現在去拿餐具||」
白杏希想轉過身回廚房,但一陣碟子跌破聲引起她的注意。
她回過頭。
方杰文剛才還拿著的碟子早已跌在地上,不但碟子破了,碟上的食物也散落一地。
「妳煮的東西,我沒興趣吃。」
方杰文木無表情地舉起腳步,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他踐過地上還冒著些許熱氣的早點。
方杰文踐踏早點的同時,猶如踐踏著白杏希的心。
「別白費心機。我不會喜歡妳。」
拋下這句無情的話,方杰文便拿過公事包,甩上大門,上班去了。
一個人留在家的白杏希呆了許久。
過了好半晌,她才意識到方杰文根本沒打算吃她煮的早點,他是故意跌破碟子,故意浪費掉她的用心,故意傷她的心。
用意再明顯不過,他要白杏希不抱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要她清楚明白,他不會被她的行為感動,更不會被她吸引。
白杏希很早以前就明白,她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痛苦,是必然的。
她也很明白方杰文討厭她,討厭的程度或早已超出她的想像。
現在她更是明白,冷酷的方杰文這一生都不會愛上她。
除非,有奇蹟出現。
## ## ##
方杰文這夜約八時就回到家。
當他打開大門,甫躍入他眼簾的便是白杏希在掃地的模樣。
「你回來了。」
白杏希聽見開門聲,回過頭。
「妳在做什麼﹖」
方杰文原疲憊的臉驟然染上一層怒火。
「打掃啊。」
白杏希站起來道。
她無事可做,又不想無事出門,在看了一個下午的書後,她想伸展筋骨,在家最好的運動就是打掃,不但可以令家眼前一亮,也可消磨一下時間。
做事仔細的白杏希,每一樣打掃工作都做得很妥當,但妥當的代價是花時間。
她由黃昏開始便打掃,樂在其中的她一點也沒察覺到時間的流逝,直至聽見開門聲,她才驚覺方杰文回了來。
「誰叫妳打掃﹖」
一道無名火在方杰文體內升起。
這個女人真是太閒了!
「我……」
沒想到打掃會惹方杰文不悅的白杏希,呆呆地站住。
「我自有傭人幫我打掃,不用妳雞婆!」
其實白杏希幫他打掃也沒什麼問題,方杰文當她是傭人來看待就好,但他就是對白杏希看不順眼!
當你不喜歡一個人時,無論這個人幫你做了什麼,你都不會覺得稱心如意。
「對不起……」
白杏希雖不覺自己做錯,但還是低下頭向方杰文道歉。
「我最討厭別人擅作主張!」
方杰文的目光在家的四周瀏覽,事實上,白杏希只是把小得可憐的灰塵抹掉,把一些亂了一點的雜誌或是裝飾品放好而已,根本沒作重大的變動,原來的東西或是傢俱都還在原來的位置。
雖然只是如此,但方杰文卻是生氣得不得了。
方杰文氣得一手掃下飯桌上的花瓶,清脆的玻璃跌破聲由是響起。
「我警告過妳,不要企圖入侵我的生活!妳只是一個住客!一個半年後就會在我跟前消失的住客!」
方杰文大聲地咆哮。
「對不起。」
白杏希把頭垂得更低,如果她早知道她打掃會讓方杰文如斯生氣的話,打死她都不敢打掃。
「對不起,對不起!妳就淨會說『對不起』!」方杰文並沒因為白杏希向他道歉而稍平怒火。
除了「對不起」以外,這個女人還會不會說些有意義的話來﹖
讓我回到家也不能好好休息!
都是這個女人!
「看到妳就只會心煩!」
方杰文甩下這句話後,便奪門而去,離去時還不忘大力關上大門。
## ## ##
PUB店內||
方杰文在吧檯處喝著悶酒。
「方先生,你今夜喝得很兇啊!」熟稔的酒保笑道。
「沒辦法!誰教有個煩人的女人在礙我的眼!」
一想到白杏希,方杰文的酒就喝得更兇。
「帥哥,可以請我喝一杯酒嗎﹖」
一名穿著暴露衣服的美女湊近方杰文。
平日方杰文通常都不會搭理這種和流鶯無異的女子,但今夜不同。
他想找一個女人來發洩他滿肚子的怨氣||因白杏希而產生的怨氣。
「可以,喝什麼﹖」
方杰文招來酒保。
「威士忌吧!」女子妖媚地撫過方杰文帥氣的臉。
「你長得真俊。」女子笑了。
「妳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方杰文自負的個性表露無遺。
「今夜我有空。」女子提出另類邀約。
不是第一次來PUB店的方杰文,自然明白女子之意。
「我也有空。」
瞟過女子的身材和臉蛋一眼,勉強合格的她也可成為一夜情的發洩對象。
「那,是去你家還是酒店呢﹖」女子見魚兒已經上釣,連忙追問。
「……我家。」
若是平常的方杰文,他絕不會帶一夜情的對象回家,誰了解那名女子的底蘊,萬一她是個喜歡順手牽羊的小偷,那他不是引狼入室了嗎﹖
然今夜不同,他想把這名女子帶回家。
原因,當然只有一個。
他要讓那個令他這夜心煩了許久的罪魁禍首痛心。
方杰文揚起今夜的第一道笑容,一道殘酷的笑容。
## ## ##
方杰文家||
「鈴鈴」的電話鈴聲響起,白杏希急忙拿起聽筒。
「喂!」
「杏希嗎﹖是方伯母啊。」
「方伯母。」
白杏希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吊鐘,心底大叫糟糕。
現在已經凌晨一時許了,但方杰文還沒回來。
「對不起,這麼晚還打電話來。」
「不要緊。」但願方伯母別問起杰文。
「杰文在哪裡﹖」
然而,願望通常都會落空。
白杏希慌張起來,她不想讓方伯母得知方杰文第一天就破壞他和她之間的半年同居承諾。
「杏希﹖妳還在嗎﹖」白杏希有一段時間都沒講話,惹起方伯母的疑竇。
「在!」怎麼辦﹖
「杰文他不是不在吧!」
第一天就不守規則了﹖方伯母眉頭緊皺。
「不是!他在!他在八時許時便回了家,還買了我喜歡吃的甜玉米回來給我吃,他吃完我煮的飯後,還稱讚我的廚藝不錯。」
白杏希現在才知道,原來她也可以撒謊撒得那麼自然流暢。
「看不出那渾小子也對妳不錯。」方母聞言放鬆眉頭,笑了一下。
看來,讓他們兩人住在一起是正確的決定,說不定不用半年,方杰文就會迎娶白杏希了。
「那他現在呢﹖我想跟他講幾句。」
「杰……杰文他……他在洗澡。」白杏希好不容易才想到這個謊言。
「啊,這樣……那我明晚再找他好了。」
不疑單純老實的白杏希會說謊騙她的方伯母放低了疑心,若這番話不是白杏希跟她說,精明的方伯母不見得會相信。
再講一會後,方伯母便掛了電話。
白杏希吁了一口氣。
方伯母不愧是方伯母,居然來電檢查方杰文有否遵守和她訂下的規則。
如果方杰文以後也不理會十二時的門限,那豈不是打後她都要說謊來騙方伯母嗎﹖
天!
說謊不是強項的白杏希,雖然剛才成功騙過方伯母,但若方伯母每次也找不著兒子,她定會起疑心。
就在白杏希兀自煩惱的當兒,大門打開了。
方杰文!
白杏希興高采烈地跑到大門。
「這裡就是你家啊﹖」不認識的濃妝艷抹女子一腳走進來,漠視白杏希的存在,大刺刺地在大廳的名貴沙發上坐下來。「蠻漂亮嘛!」
「少廢話!」後進門的方杰文只是瞄了來迎接他的白杏希半眼,他快步走到女子跟前,拉起她。「別浪費時間,來吧!」
「你真性急耶!」女子一笑,順從地依在方杰文的結實懷抱中。「咦﹖你家的傭人也長得蠻不錯。」
打量的目光落在呆站在大門處的白杏希身上。
「現在傭人的素質很高,妳不知道嗎﹖」方杰文邪邪一笑,故意把白杏希歪曲成「傭人」。
我是傭人﹖
白杏希懷疑自己聽錯。
「別管無謂的人了。來!春宵一刻值千金。」方杰文摟著女子走進他的睡房,白杏希還回不過神,直至關門的聲音響起,她才抽回神志。
方杰文把一個女人帶回家,還進了睡房……
白杏希雖然單純,雖然沒有和男性戀愛的經驗,但她還知道這一切跡象代表什麼意思。
蒼白的臉色迅速爬上白杏希精緻的小臉。
白杏希雖然早知道方杰文不喜歡她,但她沒想到他會那麼猖狂,那麼漠視她的存在,公然把另一名女人帶回家尋歡作樂。
沉溺在悲傷情緒當中的白杏希,耳朵還是清晰地聽到方杰文睡房裡傳來的淫蕩笑聲。
白杏希掩著雙耳,她不想聽到那種聲音,自己心愛的男人正在和另一個女人在床上行夫妻之實,叫她情何以堪﹖如何面對﹖
方杰文,你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我真的那麼討你的厭﹖
白杏希的眼淚在眼眶內打轉,她不許淚滑下來,努力壓抑滿腔的悲傷。
她衝進浴室,跳進奶白色的浴缸,扭開蓮蓬頭,任由冰冷的水往她身上射來。
她故意把水開到最大,她想藉著水聲徹底掩蓋掉方杰文和女子交歡的聲音。
她不想聽到!
白杏希的單薄衣衫很快就給冰水弄得溼透,身子不好的白杏希,自小就是一個藥罐子,雖還不致整天都要留在醫院,但普通的一場感冒也足以讓她要在床上躺上幾天。
長時間被冰水淋著,就算是身體強壯者也難保不會不生病,更遑論是病魔常來造訪的白杏希了。
白杏希沒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只是單純不想聽到那令她心碎的聲音,其餘的她都沒心思去想。
## ## ##
在睡房內的兩道人影,正打得火熱,完全沉溺在情慾當中的方杰文怎會想到白杏希此時此刻正在淋冷水,他和身材出眾的女子瘋狂地交合。
情慾過後,方杰文的神志歸位,他瞥了瞥睡在他大床上的女子。
不悅的神色襲上他男性魅力濃厚的臉。
「喂!起來!」
方杰文沒和一夜情對象相擁而睡,直至天明的低級興趣。
生理需要既已宣洩了,那這名女子也沒必要留在這裡。
「嗯﹖」
女子明顯想睡一會,沒多加理會方杰文。
「我叫妳起來!」
方杰文的不悅升高了,他把女子蓋著的被子拿掉。
「怎麼了﹖」
女子皺著眉起來。
「這麼快又想再來一個回合了﹖拜託,我累了。」女子誤會了方杰文。
「誰對妳這種殘花敗柳還有興趣﹖」
方杰文冷笑,對一夜情的對象,他從不仁慈,沒這個必要,不是嗎﹖
「你……」女子的睡意都給趕走了,她臉色一變。「剛才你口中的殘花敗柳我還在這床跟你做愛!」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方杰文冷著一張臉。「我給妳三分鐘時間,三分鐘後我不要再在我家看到妳。」
說完,方杰文便拿過地上的西裝,從中拿出他的皮夾克,抽出一些大鈔。
「拿了錢就走!」
方杰文把錢甩在女子的身上。
「山水有相逢,給點面子不會死吧!」雖然和方杰文上床是為了錢,但女子覺得方杰文未免太不尊重她,她也是人。
「我和妳不會再見面,就算再見面,也請妳不要跟我打招呼。」話中的鄙夷之意很是明顯,聽得女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好!你有種!」女子也不和方杰文周旋,反正有錢就算了,她快速地穿上衣服,毫不留戀地離開了方杰文的家。
總算打發了蒼蠅的方杰文,這才突然想起白杏希。
她在哪裡﹖
該不會因為怒氣攻心,一氣之下跑回老家吧!
這個可能性倒是很高。
方杰文一邊穿起長褲,一邊想。
這種富家大千金,除了跑回家向父母哭訴外,還懂什麼﹖
方杰文認定白杏希不會留在他家,他走出睡房,向浴室邁進。
做完愛渾身上下都沾著汗珠,方杰文不洗個澡睡不著,明早他還要開一個重要的會議,不能再晚睡了。
滿腦子都是明天議程的他,扭動了浴室的門把,推門而進。
目光不自覺落在浴缸的方杰文,瞳孔倏然睜大。
「她在幹什麼﹖」
方杰文完全失卻反應,他竟然看到閉著雙眼的白杏希躺在浴缸內,而蓮蓬頭的水還不斷地射在她的身上。臉色極度蒼白的她,渾身都溼透了。
這笨女人想幹嘛啊﹖
方杰文終於回過神,他走近浴缸,大手撫上白杏希的臉頰。
好冰!
猶如撫摸到寒冰的方杰文心一沈,想都沒想便把昏倒了的白杏希抱起,然後跑出浴室。
## ## ##
醫院急症室前||
「杰文!」
接到方杰文電話的白氏夫婦急忙駕車來醫院,他們一看到急症室前的方杰文,便立即朝他跑過來。
方杰文之所以打電話給白氏夫婦,其一是他覺得他們的愛女出事了,他有義務告訴他們這個消息,其二,萬一身子弱得很的白杏希因淋冰水而出了什麼事,那時白氏夫婦又不在身邊,及後的興師問罪方杰文可受不了。
所以,他決定打電話告訴白父白母,誠然,他知道通知了白氏夫婦,就等同叫他的父母來醫院責罵他照顧白杏希不善。
但他無從選擇。
「怎麼會這樣﹖杏希前些日子不是還好端端的嗎﹖」白母一聽到白杏希入院的消息,心都跌到谷底了。
不知道可以說什麼的方杰文,選擇沉默以對。
至此,他還能說些什麼﹖
雖然他不知道白杏希為什麼會開著蓮蓬頭,躺在浴缸裡,最後還昏倒了,但他知道,這件事和他脫不了關係。
可不要告訴我她是想躲在浴缸裡偷偷哭泣﹖
方杰文禁不住這樣想。
不,依白杏希那種個性,絕對可能會這麼做。
她是人頭豬腦啊!明知自己身子弱,還用這種方法來宣洩情緒!
方杰文縱討厭白杏希,但白杏希之所以躺在急症室裡,間接也和他有關,他擔心她也好像是理所當然的。
不高興就跑來我的睡房大吵大鬧啊!躲在浴缸哭泣算什麼﹖
不明白白杏希腦子在想什麼的方杰文,越想越氣白杏希的愚蠢行為。
「杰文!」
終於趕到醫院的方父方母直跑過來。
方杰文認命地歎一口氣,靜候待會的責罵聲傳進耳中。
「杏希呢﹖」方母緊張的程度不下白母。
「不知道,還在急症室!」白母急得哭成淚人。
「杰文!」
安慰了白母一會的方母,終於把目光落在方杰文身上。
「我知道妳想說什麼,算是我不對好了。」
方杰文願意先行認錯,藉此減少母親的責難之聲。
「杏希怎會變成這樣﹖她才去了你家一天!」
「我怎麼知道﹖」
心情處於煩躁之中的方杰文眉心一皺。
她要躺在浴缸淋冷水,我也管不著她!
「你不知道﹖你和杏希處於同一屋簷下,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方母大聲地問。
「她是一個大人了,要做什麼有她的自由。」方杰文沉下臉色。
雖然他覺得白杏希入院可能和他有關,但這不代表白杏希本身一點錯也沒有,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難道還要別的人來替她操無謂的心嗎﹖
他可沒這麼有空!
就算有空,他也不會花精神在他討厭的人身上!
「啪」一聲,方母賞了方杰文一巴掌。
方杰文直盯著他母親,自尊心何其高的他,若打他的人不是他親生母親的話,他早就回賞對方一巴再說了。
方杰文怒瞪了母親一會,然後便默言地大步離去。
「杰文!你去哪﹖」方父在方杰文身後大叫。
「別管他!」方母道。「他不在杏希身邊更好!」
誰要待在她這種白痴女人身邊﹖
方杰文更為加快離去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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