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05月03日
慧心和我發展得很順利,我們沒有正式討論,但心裡早有默契,待我考畢專科試就結婚。
這天她來我的家,我正溫習。她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讀何紫先生的遺作『我這樣面對癌病』。
何紫先生是香港著名兒童文學家,著作甚豐,有三十多種,自傳故事『童年的我』曾被為「中生好書龍虎榜」十本好書之一。正值壯年,不幸患上肝癌,與世長辭。
慧心讀得很投入,我瞄瞄她,但見一滴晶瑩的淚珠流至下頜。
我走過去抱著她。
她唸給我聽:「生命之歌在迴旋,時有高調、有低韻,這原是生命的內涵。」
這是作者在最後一次入醫院前寫下的說話。
「對,」我說:「生命無常,所以要珍惜眼前一切。」我抱得她更緊。
「請珍惜我呀!」她掙扎著說:「你快把我摟得氣絕了。」
我鬆開手臂。
「下星期我就去北京。」她說。
「不要去!」我又抱著她。
「你又不是小兒科醫生,」慧心撥撥我的頭髮說:「怎麼那樣孩子氣?早就說好嘛!」
慧心負責在暑假接待一間澳洲中學的師生,帶他們到北京參加交流營,為期半個月,入住寄宿學校,以體驗中國文化。
*****
慧心抵達北京後,我們一天通兩次電話。那半個月的電話費,足以買一張商務客位來回機票。
「天氣很熱,白天三十八度。」
「小心別中暑。」我叮囑她。
「不知是否太熱,這媿天乳頭有點分泌物。」
「甚麼顏色?」我問。
「黃黃的,略帶粉紅。」
「一邊還是兩邊?」
「左邊。」她警惕起來問:「是否有問題?」
「可能是太熱,乳頭發炎,」我安慰她說:「過兩天你便回來了,到時再看。」
晚上我向天主禱告:「但願是乳頭發炎。」
下機後,慧心回家。她獨自住在一個小單位,父母和妹妹三年前移民美國。
晚上我走去看她。她脫去上衣,我為她檢查,我的臉有點熱。
「我們算不算太保守?」她輕聲問:「認識了六年,你才第一次接觸我的乳房。」
我努力回復冷靜,仔細檢查。我心裡暗叫不妙。
「明天我帶你回醫院看外科醫生。」我說。
「很嚴重嗎?」
「不肯定。」雖說不肯定,實際上已有八成肯定。
**********
杜國平是外科學系的副教授,也是我的老師。
「家族中可有患乳癌記錄?」杜醫生單刀直入。
「姨媽是死於乳癌的。」慧心答道。
檢查完畢後,杜醫生說:「我不喜歡轉彎抹角。唐小姐,我會儘快安排組織檢查,你很大機會患上惡性腫瘤。」
慧心僵住了。我站在她身後,雙手放在她的肩上。
次天便要抽組織化驗,晚上我和慧心走到教堂,跪下來祈禱。
我默默對天主說:「我們並不需要蕩氣迴腸的生命之歌,請你大慈大悲,賜我們一首平淡的音槳,我們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
抽取組織的過程很順利,我透過玻璃窗觀看。切片化驗約需三天;那三年,度日如年。
三天後,慧心和我一起去聽報告。在杜國平醫生的診症室外等待時,感覺就像等待死神的宣判。
護士著我們入內。甫坐下,杜醫生脫下老花眼鏡,眸子中充滿同情。那種目光,已說明一切。
慧心在飲泣。我強作鎮定,聽著杜醫生的吩咐。
抽血、照 X 光、電腦素描、排期動手術......沒完沒了。
我忽然感到莫名的憤怒。當我們愛一個人,就希望她幸福,不要她受苦。這是最基本的。『聖經』說天主愛世人;天主,你是用這種方法愛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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