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以為, 工作, 是我唯一能夠在這個世界上找到的意義, 於是, 我像個不諳水性卻漂浮在大海的人, 死命爬住這一條救命索, 日夜在工作上嘗試敲打出生命的痕跡. 然而, 當那天真的成功在望, 名利近在咫尺, 而我卻甚麼感覺也沒有, 那到底是甚麼意思? 當那個你一直渴望與她分享所有的人已經不在身邊, 所謂的快樂, 還可以投注在甚麼地方? 所謂的滿足和成就還能夠和誰人共享?



曾經, 她詢問我:「 愛一個人是甚麼感覺?」 我想了一想, 結果直接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 「 站在身邊的時候像喝醉, 看不見的時候牽腸掛肚, 她高興你快樂, 她生病你痛苦, 她悲傷你難過, 你的未來圍繞她, 你夢想的藍圖充滿她, 白日夢裡是她, 美夢是她, 噩夢是她, 總之滿腦子是她, 你的世界活像只有她, 也就只能容納一個她, 當那天她離你而去, 你會摔到粉身碎骨, 至少你的心會被砸成細碎.」 以上大概便是我對那個女孩子的心情. 當她站在身邊的時候, 時間總是飛逝得難以想像, 沒有她的時候, 時間卻可以變得好漫長, 甚至根本缺乏運轉的意義.



我明白愛, 其實是一種付出, 倘若要在當中衡量收穫或者計較得失, 那麼這份愛便已經陷入了雜質, 不再純粹. 可是, 當那天你愛的人不再愛你, 又或者跟她相愛的變成了另一個人, 你頓然淪落成故事的局外人, 理性上, 抽身離去是你僅有的選擇, 你只能默默地站在角落裡祝福她, 希望那個男人比你更加懂得珍惜她, 不過在情感上, 誰人又真的可以這麼輕易就能夠說走就走, 全身而退? 釜底抽薪? 在感情事上實在談何容易.



朋友曾經勸說, 他認為隨便找個女孩子來談情說愛便能夠轉移視線, 即使你不愛她, 亦有療傷的效用. 我很羨慕那些能夠把男女關係看得如此輕描淡寫的人, 甚至妒忌他們的瀟灑, 奈何橙沒法子成為蘋果, 哪怕在橙皮漆上紅色仍舊是橙. 我永遠不會明白, 當心裡惦念著一個人的時候, 怎麼能夠跟另一個女孩子接吻. 也有朋友曾經對我說, 時間可以磨滅任何事情, 包括情感上的傷口, 不論那個傷口到底有多麼深刻. 真的嗎? 可是齊瓦哥醫生的作者巴斯特納克卻說:「 我們是時間的俘虜, 永恆的人質.」 究竟誰是誰非?



當醒來的時候呼吸困難, 當每天只能不斷以運動來舒緩心坎的絞痛, 當眼淚仍舊會在未曾經意間無聲滑落, 當快樂變成遙不可及, 當生存的感覺奄奄一息, 那到底是甚麼意思? 或許, 當中的意思是那個人的心其實早就死了, 只是這一隻四處游離的孤魂野鬼, 直到今天才終於晃蕩到自己的墳墓前, 茫茫然地看著刻劃在碑石上, 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