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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04月14日
六合彩
家裏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抬,抬的四周打掃得乾乾淨淨,正中央是幅黑白分明的相片,兩側插滿鮮花,前面則放滿水果和香燭。全部都是由我親手佈置的,因我現在做的就只有這樣。枱角上放了一張過了期的六合彩票,它雖然已失去了原來的價值,但郤係留著一份親情,一份曾經破碎而又被修補了好的親情……
小時侯,爸爸買完六合彩後總會命我把攪出的號碼抄下。但有一次,因為功課太忙碌,我忘了抄下來。但也不以為意。晚上,我繼續做功課,忽然間一條粗而壯的籐條不知道從何時已抽打在我身上,然後是血痕的浮現,我立刻淚如泉湧。我不斷哀求他停手,他不但沒理會還用粗話駡我:
「臭小子,叫你做小小事也辦不到,正一『人頭豬腦』然後又是不住的抽打。媽媽也看不過眼要為我平反:
「兒子都是為了做好功課,明天看新聞和報紙也可以啊,算了吧!」他立刻向著媽媽訴駡道:「呸!你給我閉嘴!真是『慈母多敗兒』,他就是被你寵壞的,毫無責任心,將來怎幹大事。」
待他打得消了氣後,才拋下折了的籐條,頭也不回的走進房間,剩下媽媽輕柔的小手為我治療傷口。
「可能會有點痛,但亦要忍著啊!」
「傷口能夠治理,但我內心的創傷又怎能治理呢?」
最近多了很多追債的電話,他們不但在電話裏頭粗言穢語,還出言恐嚇。我們最初是不作理會,因為根本沒錢可還,而且「他」已失蹤了好幾天「直到一天早上,當我準備開門上學時,才發現木門打不開,還嗅到燒焦的氣味,我下意識到有人在門外放大,於是我喊:
「媽!外面火燭呀!門也打不開!」接著我又拍門大喊:「救命呀!救命呀!有沒有人呀?」在極度惶恐之中,終於等到消防員破門入屋,才知道原來不是被人縱火,據警方調查後證實是「大耳窿」用鐵鏈鎖住了門和在門外放了一個燒著衣紙的化寶盆。
「他」得知此事後,竟裝作若無其事,完全沒有悔改之心,我對「他」已完全絕望的了。
不久,這門屋真的被人燒了,又是那些「大耳窿」幹的好事,不幸中之大幸是全家人也能平安無事。但這場火不但把房屋燒毀了,還把二十年的父妻關係也毀滅了。是媽媽主動提出的,但爸爸卻沒有作任何挽留,到現在我還很記得爸爸臨走時最後說的一句話:
「滾呀!全部給我滾!最好以後也不要回來。我一個人無拘無束,那有人能管得了我!」大門關上,我們與仔的關係和聯繫也從此間斷。那一刻,是我一生中心境最平靜和最舒暢的一刻。
這五件沒有了他的生活,我猶如一個初生嬰兒般,好像第一次接觸到甚麼是生活似的。但好景不常,這一天又再給我見到「他」了。姊姊打電話來叫我立刻趕到醫院,我以為是媽媽有甚麼事,於是懷著焦急和擔憂的心情來到。但在床上躺著的竟然是「他」,而媽媽則在旁邊啜泣著。我差點認不出眼前這個人,只是五年沒見,但他已像六、七十歲的老伯般。從外表看得出他已被病魔折磨得半死。一時間心底裏有點顫動。
媽媽一邊流著淚一邊低沉地說:「其實一年前我和你爸爸已再在一起的了,但他說不想影響你們的生活,所以叫我不要告訴你們。你已變了很多,現在甚小賭博,只有間中買六合彩而已,他真的改過了,很想你們能原諒他。」
「你真的相信他?正所謂『江山易改,品性難移』,他以前的所作所為你不會忘記吧?」想起往事,激動的情緒已一發不可收拾。」
「我明白你現在無法相信我,這裡有張填了號碼的六合彩票,你現在替我去投注。若中奬,你便給我一個機會去證明我已改過,好嗎?」「他」艱難地說完這段話後,不住的喘著氣。
「好!」不知為何我會毫不猶疑地答應了。
我拿著彩票一邊走一邊想著剛才的事。
「砵!砵!」
一輛貨車察身而過,連手上的彩票也吹倒在地。我驚魂未定正要拾起彩票時,心中突然掠過一陣寒意,還打了一個冷震。心中感到很不安,於是我飛奔回醫院。到達病房,竟然空無一人。詢問後才知道爸爸突然病發,所以被送到手術室。正想衝到手術室時,媽媽他們已回來了。
「爸爸他怎樣了?」我急不及待地問。
「醫生說他已過了危險期,我的心雖然已放鬆下來,但還是有點擔心和不安……」
那張六合彩票最後也沒有拿去投注,也沒有中獎、爸爸不但失去證明自己的機會,還失去生存的機會。兩日後他離開了我們,我的眼眶雖然沒有一滴眼淚,但內心卻……
料理過爸爸的身後事,我和媽媽便回到舊居執拾他的遺物,突然發現一本爸爸的日記。發現爸爸真的有戒賭,還供了一份保險,而受益人是媽媽。
後來媽媽突然問我:「現在你還恨你爸爸嗎?」
「沒有了,我也不知從何時開始已原諒了他,也許他已得到應得的懲罰,就是失去了我們。」突然,電視新聞報導著今期的六合彩號碼,竟與爸爸遺下的六合彩票上的號碼一樣。雖然機會已來了,可惜已過了期限,老天為何總是喜歡玩弄人的呢?

於05年4月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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