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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21日
窗外,下着綿綿密密的細雨,雨點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叮叮咚咚的細碎的聲響。
街燈聳立在雨霧裡,孤獨的亮着昏黃的光線。遠處的高樓,隱進了濛濛煙雨中。我倚着窗子,瞪視着雨滴在玻璃窗上滑落,不知不覺的陷入一種深深的沉思和夢境裡去了。
我不知道我站了多久,直到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突然響起,我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一縷陽光悄悄的從烏雲中冒出頭來,陽光終究驅散了烏雲,曙色緩緩的爬上了窗子,天,開始亮了。
今天,是陶家的大喜日子,我的大姐──陶白雪出閣的日子,陶家一片喜氣洋洋,可是,我卻一個人躲在這間斗室內,躲在自己的殼內,但願能一直躲在自己的夢中,永遠不要醒來。這一刻,多渴望躲開世上的一切。
 客廳裡人聲鼎沸,偶爾傳來一串串銀鈴似的笑聲,抖落了一室。可是,這一切,彷彿與我無關,我依然呆呆的注視着雨後初晴的天空,一道彩虹高高的懸在天邊。
正在出神,有人敲我的房門。「誰?」我沒精打采的問。
 門被推開了,是父親!
 他走了進來,把房門在他身後闔攏,他一直走向我面前,靜靜的看着我。我噘着嘴,瞪視着他。他對我眨眨眼睛,我也對他眨眨眼睛,然後,他驚訝地說:
 「小丫頭!怎麼還沒換衣服,沒有化妝,你看,你現在像個醜小鴨,尤甚是那頭亂蓬蓬的頭髮……」
 我歪着頭,緊閉着嘴,一語不發。
「該死!」他詛咒起來,抓住我的肩,重重的在我屁股上拍了一下。
「去!快去換個衣服,整理一下頭髮,時間快到了!」爸催促道。
「知道了!」我無奈地點點頭。
心中暗自嘆了口氣,走到衣櫥裡,取下一襲鵝黃色的禮服,逕自走進衛生間。
換好了衣服,深吸了口氣,我輕輕的打開房門,走下樓梯,大踏步的走進客廳。
一走進客廳,到處都是衣香鬢影,到處都是笑語喧嘩。人群東一堆西一堆的聚集着,擁擠着,喧囂着,室內盛滿了濃濃的歡樂氣氣,濃得化不開來。可是,我卻感到一股冷氣由心底往外冒,寒意在加重,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地雙手環抱着自己,裹緊了身上單薄的衣服。
我茫茫然的環顧着四周,燈火輝煌,人影幢幢,歡聲笑語……一切是那麼真實,又那麼虛無縹緲,周遭紛雜的聲音好像距離我很遙遠,

白雪今天穿着一襲純白色的婚紗,長裙曳地,纖腰款擺,混身散發着一種閃眼的光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轉,她就是有這種引人注目的力量,從小頭上就戴着光環,時時散發着

小教堂內,結婚進行曲高奏着,我恍恍惚惚的,頭腦昏昏沉沉的,只見牧師的嘴唇在動,但我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迷迷茫茫中一聲我願意鑽進我的耳朵,我全身一顫,腦中嗡的一聲,同時我聽到心碎的聲音,碎成千萬塊,再也拼不完整了。
儀式結束了,我迷迷糊糊的隨着賓客站起來,一陣突然而來的暈眩襲擊着我,我的手緊緊的抓住前面的椅背,才不至於昏倒。我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我猛烈的呼吸着,好讓這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度過去。
教堂門外,一對新人正忙着招呼親朋好友,拍照,大家都是興高采烈的,又有誰會注意到我這個落魄的、失意的醜小鴨呢?
正當我還陷於自己的冥想中,一聲甜美、親切的呼喚把我從沉思中拉回現實中來。
「楓!」白雪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艱難的抬起彷彿灌了鉛的腳,往她們的方向走去,我在她們面前站定。我努力的想說幾句話,但我的舌頭僵住了。費了半天勁,我才勉強的擠出一絲微笑,我知道,這個微笑,一定比哭還難看。因為此時此刻,我的心在流血,我盡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言不由衷的說﹕
「恭喜你們!」
「謝謝你!楓」白雪兩頰嫣紅,水盈盈的眼睛裡閃着幸福的光茫,臉上煥發着光輝和喜悅,嘴角邊掛着淺淺的梨渦,巧笑嫣然。
我別開頭,卻對上了一雙清亮而灼熱的眸子,我的心臟痙攣了起來,像被狠狠地鞭打般抽痛,他熾熱的眼神燒灼了我,我移開了視線,逃避他灼人的注視, 我下意識的緊咬着嘴唇,嘴唇被咬得發痛,心中卻在喃喃的低語﹕「我愛你……」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終於,白雪打破了曖昧的氣氛。
 「楓,我們來拍張照片吧!」
 ++方才收回他的視線,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我迷迷濛濛的站在那兒,周遭沉重的空氣向我襲來,綿綿密密的、層層疊疊的包圍着我,讓我透不過氣來,心如刀絞、頭痛欲裂!我忍受不了,我踉踉蹌蹌的往外衝,攔下了一部計程車,跳上計程車,逃也似地離開這個傷心地。

於07年10月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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